没有雷点所以往往很难察觉自己写了什么雷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逸真无差】片羽录·(二十)

向来天险一般的边境擎梁山,在人族军队强势推进之下,竟于月内直抵守关重镇秋叶山城。

山城内本来人羽两族混居,而就在数月前摄政王风刃出巡之时,恰在城中重新布防整肃过军纪,战火一起,羽族守军迅速占领了此地,白雪女皇一路上势如破竹,终于被阻在擎梁山下。

没等战事稳住两天,又有消息传来,山南的星辰阁起了内乱。

能前往阁中修习的弟子多为王室贵族之后,两族开战,自然也受到波及,未来得及被家族召回的年轻人们数日里口角摩擦不断,最终升级为大规模械斗,按事后寄往青都的信上所言,已经死了好几位学子。

星辰阁是当年人羽两族盟约之地,此番惨遭血洗,其意味比之开战更加深重,从此无论战场乡野,两方相见再无缓和余地。风天逸拿到信件,盛怒之下,当场就掀了桌子:

“白庭君那个废物呢?!”

人族太子除了开战前为青都送来聊作警醒的一只纸鸢以外,此后杳无音信,羽族这边都清楚白雪女皇多年来一直对南羽都虎视眈眈,但朝中响应者寥寥无几,太子更坚决反对,因此才按捺到了现在,而如今女皇不知道得了什么助益猛虎脱缰一般地朝羽族冲来,白庭君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,一声也没出。

机枢脸色略尴尬:“白雪的助益,大概就是我一密室的机关图纸了……”

他逃离霜城的多半原因,也是由于研制星槎的成果终于隐瞒不住,女皇亲卫一夜间包围机枢所在的宅院,临出城门的时候,还隐约听说了太子被女皇下狱的消息。

机枢离开羽族数十年的潜心研究全在密室中,价值可想而知,众人一时神情都有些难看,羽还真忧心忡忡道:“要是师父所著的机关都被他们拿去了,短时间内要想出制衡的法子,怕是很难的吧。”

机枢听见这话,却懒懒地笑了笑,像是含有无限轻蔑:“就平时随便做着玩的东西,也能叫机关?那些连带我从前教给你的,都不过是皮毛罢了。”

说着从怀里翻出一本年代久远的丝制书卷扔给羽还真,泛黄绢面上端端正正地绣着几个小字:

渊海天工。

 

风刃不久前才出巡回来,对前线情况最为了解,封去凝翅点的伤势好转之后,便决定重回边境。

他如今无法凝翼,对于羽人来说,已经算是身负着极大的风险,风天逸本来不想答允,风刃反而冷笑道:“本王一介亲王之尊,怎么会亲自上阵杀敌?运筹帷幄之中,有没有翅膀都是一样的。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,正靠在软榻上品今年新贡的南淮清茶,玄青绣银的宽大宫袖齐整地拢着,一身养尊处优的矜贵派头,确实不像是无端冒险的人。何况现在雪家将领十去八九,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。

摄政王率军出发的那天,冠盖十里,旌旗纷扬,羽皇在宫门前亲自为其送行,与皇叔祝酒,大概叔侄二人向来不睦的传言是真的吧,风刃默默饮下践行酒后,接过侍从官捧上的绛紫色战袍披在身上,便干脆利落地策马而去了,那抹被枪林剑戟所簇拥的身影遥遥隐没在宫门之外,一次也没有回头。

 

此时已是早春,宫墙外的垂柳枝上生出绿得透明的新芽,清丽可爱地在东风里轻然摇摆,衬着如洗的天色,令人不由得忘记许多尘世中事。

机枢入宫后拖延数日才拿出渊海天工,被摄政王以架子端得过高的罪名揍了一顿,现下留羽还真一个人在宫殿后山上打磨木材,大蓬削下来的木屑逐渐在身侧堆积成小山一般,散发出淡而清新的味道。

风天逸上山来时,手里握着今早收到的线报,他连日来都心情不好,今天更像是有点忐忑似的,沉声告诉羽还真:“人族三日前攻陷夏阳城,将当地的羽鸾木林一把火烧尽了。”

羽还真愣了一愣,顺手将长凳上的其他工具拿开,风天逸便在他身边坐下:“夏阳没有了,总会有其它的好地方,你以后想要什么样子的,我都帮你找到。”

羽还真低头想了想,放下手中的小刀:“其实我也没去过夏阳,只是听人们说起那里什么都有,什么都好,才跟着想想罢了。”

他说话的时候,虽然带有惋惜的神色,却并没有怎样沮丧,眼里略笑着,让风天逸颇不解。

羽还真道:“陛下想必知道,我一直想做的是什么。”

风天逸点点头,羽还真便往他身边又蹭了蹭,两人肩并着肩紧挨在一起,同样地被糊了一身木屑。

他将自己手边打磨的一块机关零件拿起来,放到风天逸的手中,未经抛光的木头带有温暖粗糙的触感,后者不知所以地握着,心里却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预感。

羽还真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:“那陛下怎么不明白,我想要的东西,已经都在这里了,还要我到哪儿去呢?”

晨辉照在他微笑的眼睛里,那抹清澈的浅蓝色莹然流转着,映出璀璨动人的波光,风天逸望着他,像是整个人都浸没在了三月的和暖春意当中,心口热得发烫,只是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当是时,山风来往吹拂,身前流云在峡谷之间奔涌聚散,极目望去,碎金般的阳光洒落而下,晕染出一片蔚然壮丽的天宫云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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