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雷点所以往往很难察觉自己写了什么雷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逸真无差】片羽录·(八)

羽还真早上醒来,房间小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葱油面,上面卧了枚油汪汪的煎鸡蛋,火候煎得恰到好处,蛋白外还略带一点焦脆的镶边。

这几天羽族入住的情形十分混乱,人族侍从们成日手记笔录着羽皇各种纷繁错杂的起居条例,其余人等的安排事宜或许是忘记了,或许根本没想起来过。

羽族向来不吃熟食荤腥,又奉鸟为先祖,羽还真望着葱油面,意甚惶恐,甚怆然。

所幸小厨房的人脾气也好,羽还真犹豫着和侍从说了一声鸡蛋的事,厨房便忙不迭道歉着把面撤了下去,顷刻换上一碗汤圆。

羽还真欲言又止地望着面前的海碗,他向来是温顺小心的人,这样反复地麻烦别人,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似的,碗里雪白软糯的汤圆挤作一堆,颇玲珑可爱的模样,羽还真迟疑地用筷尖往其中一只上戳了一戳,乌黑发亮的内馅立刻从破口处流淌出来,一股甜腻温热的芝麻香气溢满了房间。

 

羽族加入战局后,本来以秘术优势不断推进的下唐便与夜沼城进入了僵持阶段,两边军队每天远远地隔着战壕以强弓和秘术对轰,城门外五彩斑斓术法光芒和羽箭你来我往地飞成一片,却连一个露头的人影都没有。

多年以来,九州大地上的各族交战,通常都会逐渐落入这个局面,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——各国明明知道到头来讨不到什么好处,仍坚持每隔几年到人家城门下面绕一圈,平白浪费许多精神。

用风天逸的话来说就是:“闲的,都闲出病来了。”

战场平静无波,风天逸在军营里和众人议完事,又慢悠悠地绕到羽还真的房间里来。

羽还真竟然还没起身,用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窝在床上,只余一头长发散落在被子外边,风天逸上前去掀开被角,他却也没入睡,只抱着枕头蜷缩在床边,颇难受地蹙起眉头,脸色略有些憔悴似的。

风天逸隐隐地嗅到屋内蒸腾的香味,扭头便看见一只犹有热气的空碗,不禁怒道:“你吃不得熟食,怎么不和下人们说?”

羽还真用手在床沿处扶了一下,没起得来,颓然又倒回软枕上:“不关他们的事,就是......就是汤圆还挺好吃的。”

他腹中疼痛,不光是初次尝试熟食的缘故,更多还是因为吃得撑了。羽还真在床上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,仍旧觉得难受,只好闷闷不乐地平躺着。

风天逸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,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:“就这点出息!本来还打算下午带你出去玩的,你且躺着吧。”

说着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,又叫人将取来今日南羽都送到的文书。

羽还真小声道:“陛下自己去玩好了,之前来看过的药师说,得等到晚上药汤才见效呢。”

风天逸根本懒得搭理他,低头将文书又翻了一页。

羽还真无所事事地发了一阵呆,把床上的靠枕拉到怀里抱着,一心盼望自己快点好起来。

 

夜沼城虽小,好歹由于坐落在澜州边界上,各族商人来往频密,集市不但开得热闹,还很有些别处见不到的新奇货物。

羽还真跟着风天逸走在城中最繁华的一处街市里,两旁道路都是琳琅满目的各色摊棚,这里的东西大多直接撂地叫卖,做豆腐汤的在道旁支起半人高的大锅,对面又有兜售玉器的河洛,摊前挂着一串莹然碧绿的玉牌,风吹时发出细碎声响。即使在喧闹人群中也清晰可闻。羽族城市尽皆戒律严明,羽还真置身于鱼龙舞动的流光夜市之中,觉得非常新奇,心里也很有趣味。

他好半天没吃东西,等腹中的难受劲过去便有些饿,拖着风天逸买了一包桂花糕并两串糖葫芦,刚一转身,又站定在酸枣冻的摊前。

他每买些什么,都分出一半塞给风天逸,风天逸不怎么吃这些东西,手上接二连三地堆满了零食小袋子,看上去很有点滑稽,但仍由羽还真牵住袖子到处乱晃,一面将他递过来的油纸包顺手折好。

街南口有个做糖人的老师傅,技艺颇高超,区区一勺半凝固的糖水,在他手下笔走龙蛇一般,羽还真从未见过这样精妙的人族技艺,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天,又扯了扯风天逸的袖子。

风天逸矜持地一扬下巴:“画只凤凰来看看。”

老师傅架子却比他还要大:“轮盘上的花样,转出哪个就是哪个。”

风天逸一噎,拿不准是不是要当街发火,羽还真已经兴致勃勃地去转了一圈,指针悠悠晃动着,堪堪停在凤凰的左侧。

羽还真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老师傅瞥了一眼,道:“同心结。”

手里已经取出器具,金色的糖水丝丝缕缕地落在模具上,穿针走线似的,飞快地绣成一个同心连扣的图样。

风天逸嗤了一声,颇看不上的样子,羽还真便央他也转一个,风天逸拗不过他,随手拨了拨转盘,竟仍是停在和方才一样的地方。

两人抱着买好的一大堆东西,沿着街道僻静处慢慢地往回走,羽还真逛了这么半天,最后得的这个同心结最合他的心意,晶莹精致的小小一块,在夜市的灯火下折射出莹莹的光晕,他拿在手中久久端详着,也舍不得吃,等糖浆快要融化时才小心地咬上一口。

风天逸从旁看见他抱着那枚同心结爱不释手的模样,一面嫌弃着,一面又忍不住微微笑,没留意自己手中的糖画也渐渐地化了,粘稠金黄的糖水滴满了指尖。

一路走到宅院前,守门的士兵探出头来,只见到羽皇和他身边的少年一人手里拿着一支形状不明的糖球,神色间都是欣悦又温柔的笑意,像是得了十分珍爱的东西,只是一味静静地贪看着,连碰一碰也舍不得。

待他们走得远了,士兵们才又低声交谈道:

“听说羽族那边从不生火,只吃果子菜叶,简直不知道怎么过的日子。”

“你看刚才羽皇他们两个,就买了个糖球,还高兴得什么似的,真是作孽......”

“作孽啊......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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