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雷点所以往往很难察觉自己写了什么雷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逸真无差】片羽录·(十七)

秘术都是我编的,不要在意细节【。

答应了HE,一定会HE,虽然目前都没想好怎么HE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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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化的前几日,愈发的滴水成冰,清寒天风在格外冷寂的回廊处吹拂着,廊下的白玉栏杆也透出丝丝浸人的凉意,晨光熹微间,空中纤长的流云隐约浮现出灰蓝色的影子。

风天逸道:“飞霜这几日都在城外,风刃是赶不及的。“

这话是在安慰自己,也是在安慰羽还真。风刃走后,对内殿的看守更加严密,两人困于宫中,间或有摄政王的人从宫外递来消息,像是故意示威似的,将城中发生的事一件件报给羽皇听。

奏折上说,雪府大火,雪凛的尸身确已找到,不过雪家其余人应变极快,火势在后半夜扑灭了,也没有多少伤亡。

雪家迅速分为两派,一派要领兵入宫,逼问此事,一派主张立即携全族外逃,吵了片刻没有结果,遂就地决裂。

摄政王到时,雪府混乱不堪,亲兵在高墙上将还留在府中的族人全部射杀当场,大概要外逃的那批也没逃出去几个。

连续上的几封奏折,待风天逸看完后,都被羽还真一一捏在手里,他坐在殿内,许久没有出声,只是将手中字纸来来回回地翻看。

不过是语气冷漠的几句话,淡淡地道尽了雪族一脉的覆灭,墨迹端正细致,还略带有一点秀气,可以想见代笔之人平静温和的心绪,羽还真看着这样的字,又不禁想起裴珏那张从来恭敬微笑的脸。

人心之冷酷,竟可以到如此境地,这是从前的他连想也无法想见的。这段日子里,羽还真坐看宫中一连串的惨变,其中不乏亲身参与过,却仍旧无所适从地感到茫然,像是幼时隔着浅碧湖水,远远地看水榭中上演的一折古戏,烟波浩渺间,看不清台上演到了哪一步,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做出戏里的事。

此时在城中被追捕诛杀的,是他的血亲手足,可能曾一起玩耍过,当面见到的话,或许还能认出彼此的面容,羽还真离开青都后,本以为将自己与雪家的关系早已看得很淡了,如今却觉得心头的血正一寸寸地凉下去,凉到了极处,便开始瑟瑟发抖。

这一场燎原大火,原是他一手点起的。

良久,羽还真抬起头来,道:“等摄政王殿下回来解了宫中的禁足,我就要到夏阳去了。”

向从灵死后,他再也不提星辰阁,物是人非的旧地,回去无非徒增伤感,就像风天逸笑他的,年年考最后一名的弟子,怀念起来也没意思得很。

风天逸猛地转过身来,脸上仿佛有一闪而逝的慌张,羽还真与他安静对视,续道:“这次也是我对不住陛下,又想要先走,若陛下还肯记得从前的话,得空便来夏阳看我吧。“

风天逸目光闪动,定定地望着羽还真,眼中似有一点哀伤,然而却说不出来挽留的话。他知道羽还真此番受了惊吓,也受了伤痛,他身上流着雪家的血,说不定哪日被人翻出来,是不可知的凶险……但亲耳听到他的辞行,又觉得非常难过,像是无端受了背弃似的。

反射着皑皑雪地的阳光映在窗格上,殿内被照得十分广阔明亮,为何偌大的宫中,竟容不下两个人好好地在一处呢。

两相沉默间,有宫人又将新的奏折呈递上来,风天逸随手翻开,上面的字迹潦草凌乱着,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了。

奏折上道,雪族飞霜郡主于城外集结残部,煽动城东军营哗变,已修书各族,发起叛乱,誓言肃宫廷,清君侧。

 

雪飞霜胆敢起兵,这是连风刃也没有料到的,雪家早已遭受重创,余下部族都是凝翼艰难的平民军士,和摄政王的贵族亲兵相比,无疑是以卵击石。

猝不及防之下,派出追杀的十二队骁骑兵,有三队居然折在城外,风刃震怒,重新从严部署,又令原本镇守城东的云家出兵清剿,数倍于雪家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出城去,两个对时后战报传来,死伤殆尽。

哀兵士气再盛,也不可能到如此地步,立刻又有探子回报,雪家麾下七千军士,在战场上尽皆白日凝翼,其羽如雪,王城诸军毫无招架之力。

风刃多年城府,也不免失态:“雪家要是有七千鹤雪,早就一举荡平青都,怎么会落得如今的下场?”

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又问:“可有人在阵前见到雪飞霜?”

 

风刃回宫的时候,神色阴沉,隐隐有些焦灼,照例从羽还真身边掠过,看也没看他一眼。

日间奏折中断,风天逸毫无消息地等在宫中,到这时才知道雪飞霜在军中使用了燃魂秘术,以无上尊贵的血脉献祭明月,令麾下平民一夕凝翼。

羽还真听得怔住了,风天逸声音也发紧,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:“……她还活着么?”

风刃道:“她自然活着,若是血脉断绝,那些叛军也无法凝翼了。”

又教训道:“她一日不死,青都便有破城之危,你惹出这么大的祸事,还在担心叛首的性命?”

风天逸气得冷笑起来:“这祸事倒是我惹起来的了?”

风刃厌恨地看了风天逸一眼,按他原本的计划,是缓缓图之,将雪家渐次拔起,羽皇不能忍耐,一箭射死雪凛,打乱了他不知多少年的部署,不得不一夜间大举杀戮,然而直到此时,叔侄二人仍旧无法互通心意,令他莫名烦躁不快,也懒得再同风天逸论理。

风刃转而望向羽还真:“你从前认识雪飞霜吗?”

摄政王耳目遍布澜州,探知羽还真的底细也不足为奇,对面二人微微一惊之后,倒都镇定下来。

羽还真犹豫道:“大概是认识的,但……”

风刃打断他的话:“如今还活着留在青都的雪家人,也就剩你一个了,雪家不知道你参与雪凛之事,这战事再打下去,只有两败俱伤,你明日便带文书前往城外,向雪飞霜劝和。”

说完这话,语气渐渐地缓下来:“雪家虽然锋芒毕露,若将青都内外守备全数调动,也不难一举诛杀,但必将牵连各族后裔,白白填进数万兵力,城郊的十数乡镇,恐怕也要灰飞烟灭了。”

他自回宫以来,只有阴冷暴戾,而今神情淡而深远,眉间约略有些忧虑之色,才是羽还真曾经想象过的亲王模样。

风天逸正要说什么,羽还真已上前一步:“我愿意去。”

又转头向风天逸略一点头,道:“我也想再看姐姐一眼,或许以后,就见不到了。“

 

叛军收到宫里送去的文书,应允安排了使者与飞霜郡主的会面,时限于半个对时之内,如今他们胜数全仰仗雪飞霜能够支撑的时日,因此分外小心。

羽还真一路被引到主帐,雪家虽已破败,仍保留着从前第一望族的威仪,冰丝织就的薄毯铺在帐中,空气里还袅绕着浓郁华贵的熏香。

雪飞霜坐在长案后面,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,漫然披散在肩头,又宛伸至腰际,案旁侍立着六名护卫,身后都凝聚着宽大羽翼,此时明月尚未升起,他们的羽翼上仍然光华流转,与宫中最精锐的鹤雪之翼相比也不遑多让——这些都是雪飞霜用一头雪白彻骨的长发换来的。

羽还真忐忑着,也愧疚着,不知如何劝说,将摄政王的话搬出来,道:“这场仗再打下去的结果,姐姐也知道,损伤的无非是士卒百姓,雪家所剩的人本就不多了,好不容易逃出来,却战死在这里,姐姐认为值得么?”

雪飞霜遭逢族中大变,今日在战场上又耗尽了心神,现下与羽还真说着话,神情却还自若,甚至略有一点笑意,仍是姐姐看着自家幼弟的模样。

她并不接羽还真的话,命人奉茶上来,道:“还真真是长大了,十年前你可不敢这样和我说话。“

离开雪家之后,羽还真许久没有听过如此亲热的叫法,不由得微微一愣,脸色竟有些发红。

雪飞霜仍是说笑的语气,目光却望向帐外,神色转冷:“你离开雪家已有十年,如今灭族之祸,你怎能明白呢。”

她随手摆弄着案上的一把金羽刀,忽然问道:“那夜风刃在宫中诛杀我族中七十三名子弟,你也看见了吧?可认得他们的脸么?”

羽还真心下惨然,默默摇头,雪飞霜轻笑:“他们的名字样貌,我却都记得,一个个的,都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兄弟。”

她眼神幽深,渐渐陷入回忆之中:“我小时候总逞强,在后山登高爬树下不来,硬是不愿意叫人救我,傍晚时候,一院子的族人都出来找,哥哥下朝之后连朝服也没脱就跑去后山,他走到树下面,也不出声,只拿眼睛瞪着我,瞪得我一下子就跌下来了。哥哥抱着我往回走的时候,其它兄弟都悄悄地散去,因为知道我好面子啊,连脚步声也放得很轻,生怕我知道他们就在附近。“

“这几日在城中,我听闻他们像牲畜一样被人围猎捕杀着,心里真是难过。”

羽还真轻声道:“他们这样爱护姐姐,忍心看见姐姐现在这个样子么?”

他仰头望着雪飞霜,目光哀切,姐弟二人的眼睛生得很相似,雪家的瞳色较浅,那抹薄而清冷的湖蓝,仿佛很容易便能被望到心里去。

雪飞霜终究转开了视线:“哥哥死了,我知道是风天逸做的,他虽然死得不堪,也不无自己的过错。但风刃做得太过,我若不杀了他,连梦里也不能心安。”

她神色不变,周身却忽然显出凛然的气度,眼中并无一丝怨愤,只是凌厉高傲,如同擎梁山巅雪豹,要从容搏人性命。

雪飞霜淡淡道:“你回去吧,今日这些话,我从未对旁人说起过。你是羽皇身边的人了,和雪家没有关系,以后聪明一点,也不要这么害羞。“

如此这般的说法,像是在交待后事似的,羽还真明白已经无法再劝,强忍着泪水站起身来,一丝不苟地行完了辞别族中家主的大礼,后退着离去的时候,雪飞霜正仔细抚摸着手中金羽刀,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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