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雷点所以往往很难察觉自己写了什么雷

【道士下山】【周査周】山中日月长 8

为什么网上找不到挑滑车的全本_(:з」∠)_.....


---------------

修习猿击术之前,周西宇就帮査老板选定了日练。

并神情认真地与査老板解释道:“日练挺好。”

査老板屏声息气地等后文,周西宇埋头琢磨了半天,终于补充一句:

“日练睡得早啊。”

遂在査老板难以言表的沉默中一锤定音:“以后你就是日练了。”

 

周西宇这个人看上去实在是好脾气,温文宽和的性子,什么都能商量,怎么闹都不着恼,但也有几件事说定了便寸步不让,一是拖着査老板上山,二是压着査老板练猿击术。

对于练武一节,其实査老板是很无所谓的,反正当初答应要练猿击术就是被周西宇生拉硬拽上来,走到中途再和他唱反调倒没意思,周西宇懂得比他多,为他选的这条路自然不会出差错,练就练了。

然而周西宇并没想到査老板对他如此信任,师父遗言中所嘱咐的日月分行真正关窍,无法坦白对査老板言明,看他应承得这样容易,反而心里略感忐忑,虽然并没害了他什么,终归是有所隐瞒,辜负了査老板慨然允诺似的,对于应当相互亲密的同修者来说,仿佛是极不妥当的事情,因此总想找机会补上几条日练的好处,让自己显得更有说服力些。

他身为月练,本来调整为昼伏夜出的规律,但査老板早上起身时,总也随之醒来,坐在査老板练功的左近处旁观。

此时秋色快要褪得尽了,草木尽皆枯败,漫山都是堆积的落叶,査老板枪法大开大阖,每次腾挪间便有被击成碎屑的落叶纷扬而起,在深秋的凉薄日光下映着,衬得那一手凌厉长枪也闪烁出颇清冷苍茫的影子来。

周西宇从旁道:“门中前辈常说习武到高深处,总讲究气韵天然,这西峰顶上山势最为开阔旷远,风景也好,练功的时候趁着秋色望出去,让人觉得心里安静,必定大有进益。”

说完向査老板一笑:“你说是么?”

査老板心道你师门里十句话有八句都在扯玄学,谁知道到底对不对,反正这地方又不是我挑的。

随着日头渐渐升高,鸟兽喧鸣声逐次地在山间回响起来,是一天之中最有热闹气息的时候,两人所站的峰顶极险,等闲走兽难以攀至,此时一群白鸟自山巅掠过,长长尾羽低垂着,如同流云一般,说不出的轻盈可爱。

周西宇一面望着那些鸟儿飞远不见一面道:“这练鹊也只有正午时分能见得,不像入夜之后,可看的东西便少了。”

査老板正手握枪尾击刺不幸飞过他身边的一只白羽练鹊,枪头上仍是未着力,只在鹊鸟的翅膀上轻轻一碰,引得它翻了个身,那鸟儿惊慌失措地在空中胡乱扑腾过几个来回,才发现自己安然无恙,茫然间重又抖抖翅膀,跌跌撞撞地追着前面同伴去了。

周西宇又插上话来:“你看,连小小鸟雀也如此有意思——”

査老板打断他道:“今天从清早开始你就没停过,从荒草枝子到一只鸟雀儿都恨不能夸出朵花,明明以前是能坐上一天一夜不睁眼的人......”

周西宇正有些心虚,他忽然顿悟:“你是不是嫌夜里练功太闷,现在想反悔了?——反悔也不是不行,要能将入山口岳王庙的铸铁枪头给我撅来,我再勉强考虑一下。”

周西宇看了査老板半天,默不作声地起身回山洞补眠。

 

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,两人所住的山洞口无遮无拦,査老板天没亮就被纷扬吹入的细雪冻醒,身边的火堆只剩下一点火星子,他坐在石床上发了一阵呆,才想起如今周西宇跑去月练,不再时刻负责夜里柴火了,只好自己爬下巨石摸黑寻找打火石。

自从他们正式修习猿击术以来,两人碰面的时间便大为减少,査老板独自在日间练功,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,由无趣而渐转烦躁,于是边练边往洞口附近挪,待能远远地望见周西宇在洞内睡着,才觉得和以往周西宇在自己左近打坐入定的情形相差不算太大,因此勉强得到安慰,时间也显得没那么难捱。

在这样的天气下通宵练功,不知会不会中途被冻在雪地里面?査老板一边生火一边幸灾乐祸,在他心里,从未担心过周西宇在午夜深山中遇险,单是一点飘雪更加微不足道,如果周西宇当真被冰冻三尺,反倒是挺好玩的事情。

山中不知时日,既然初雪已至,査老板就当这天是立冬,从前在戏班子的时候,对一年中大小节日都颇看重,立冬时便可以整日关门休息,连带吃得也比平日好些,这类对自己十分有益的规矩査老板都记得清楚,哪怕被赶出行当也坚守不移,等到天色大亮周西宇收功回来的时候,査老板仍旧理直气壮地躺在火堆旁边,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。

周西宇过去远没有査老板活得那样讲究,提起立冬的旧习,也不过是门派师兄弟们人手发一只熟鸡蛋,他年纪小,又最得师父宠爱,分到手里的鸡蛋往往煮成红壳,已经很令旁人羡慕。

査老板自从认识周西宇以来,常常听见太极门中穷困简朴的境况,但每多听一则故事仍觉得长多一次见识,好歹也是武林大派的首席弟子,过节只能捞到个红鸡蛋吃,真是窘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,他从小便被戏班师父看重,又要练就武生的身板,师父短了谁的衣食也不能亏待他,二十岁前未曾尝过这样的凄凉滋味,心中不禁对周西宇生出无尽同情。

周西宇摇头笑道:“吃食不就是个花哨点缀,过节时师兄弟们聚在一起喜庆圆满才是正事。”

何况将鸡蛋夹碎了拌在葱油挂面里,冬日里热乎乎地吃下一大碗去,浑身上下都蒸腾出欢悦满足,并不觉得有什么缺憾。

査老板怜惜地看了他一眼:“你那就不算是真正过节。哪怕我小时候班子还未红火,晚上也要摆齐腌笃鲜、八宝饭、肉糜蛋饺、荠菜馄饨、百合雪梨银耳甜汤......”

他用念戏文的利落声调一路将菜名报下去,真正是声情并茂活色生香,然而不一会儿腹中饥饿失落之感便汹涌袭来,只好戛然而止,又想着自己如今沦落到连个熟鸡蛋也吃不上了,方才所念出的各样菜名,真是字字锥心。

周西宇将火堆又拨旺了些,和衣在査老板身边躺下:“冬日林子里的蜂巢被封住,往往会结些蜂蜜晶粒,近来山中鲜果也没剩几处,改日倒可以去寻来换换口味。”

査老板哼道:“谁要吃那点破蜂蜜,等下山之后,我带你去上海最好的酒楼,摆上最贵的筵席,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活着的滋味。”

周西宇温声答应:“好啊。”

此时洞外风雪颇大,想要外出觅食却难以视物,査老板睁着眼睛在火堆旁越躺越饿,心里攒着一团不高兴,又伸脚过去踹周西宇:“天底下倒有这种好事,我平白被拽上山来挨了几年苦修,下了山还要山珍海味的来养你么。”

身旁悄无声息地没有回应,査老板转头一看,周西宇安安静静地闭目靠在他肩旁,竟已睡着了。


评论(3)
热度(66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有生之年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