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章全是马仔文学。很明显我失去了写少年的能力。回头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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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藏将重新分装好的行李箱交给迪奇，又拍拍他的脸，冰冷义指打在迪奇额角。

“敢玩花样，一定找得到你。”

他们刚把打算出货的消息放出去，竟真将原本买家钓了上来，东亚货源渠道环环相扣，这边一时拿不到货，接连惹恼上下线多方人马，买家急昏了头，听见地藏这里的风声，明知遇见黑吃黑也要找上门。

迪奇被小小地威胁了一句，也不作声，沉默着将脖子上挂着的耳机拨正。

他那位雇凶杀人的正经大佬在当地还算有些名气，手下马仔出来交货，对方买家也没有怠慢他，专门派一辆吉普车来接，搜身时客客气气的，看了一眼他的耳机，也没多说什么。

迪奇按地藏教给他的，跟着人乘车换船，半句话也不多说，辗转来到目的地一处废弃工厂，十几个年轻人围在楼底，迪奇顶着一众审视目光走上前，将箱子往对方面前一放。

人群中有个长发青年，看模样像是头领级别，上下打量迪奇的眼神阴冷，也没有去提箱子，问：“怎么数量不对？”

他说高棉语，一旁马仔即刻翻译成广东话。

“一箱三十公斤，你们钱到账，下一批即刻送来。” 迪奇一时不知该看向翻译还是青年本人，眼神来回游移几趟，让对方瞧出了他的孩子气。

“这个不着急，” 青年慢吞吞地说，“借问声，那天你们是怎么把货抢走的？”

迪奇心里咯噔一下，耳机里传来地藏的声音：“人都死了，先到先得咯。”

语调里仍旧是带着一点玩笑似的冷酷，迪奇不易觉察地大松一口气，清清嗓子，向对方重复地藏的话。

长发青年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，轻蔑又好笑：“怎么，讲数也要大佬跟着教？”

迪奇耳尖微微发烫，没办法反驳他的嘲讽，地藏待他真像是对小孩子，随意摆弄教训，出门也不放心，一句一句教他说话做事，初衷自然是为交易成功，顺便也为了保住他的小命。

地藏却没有理这讥讽，指示道：“这批货卖你半价，交个朋友。”

“吃了我们第一次钱不够，还要拿出来多捞一笔，这是想交朋友？” 青年露出恶狠狠的一个笑来，忽然问迪奇，“小朋友，来说说，那天是谁在现场杀了人？”

不用地藏教他，迪奇已经条件反射一般否认：“我不知道！”

他话音刚落，耳边便听见颇不耐烦的几声啧啧叹息。

有地藏，也有面前的数位买家，迪奇还没来得及分辨，额头被黑洞洞的枪口指住。

青年手中的枪略微偏移，碰了碰迪奇戴着的耳机线，身后的人还在翻译：

“名牌耳机，打烂了挺可惜的？”

迪奇浑身上下神经都绷紧，如同被聚光灯照到的公鹿，他直直盯着枪口，眼前所见到的却是那天下午出租屋里的地藏。

“一个名字而已，好好想。” 对方劝说道，“你大佬也管不到这么多。——说出来，这里钱分你一半。”

这些人用来用去，也不过是同一招。迪奇想，他们全都这么肯定这招能够奏效，知道他一定怕死，最后总会低头。

“怎么不出声，怕啊？” 地藏声音又从耳机里传来，他是真的不在乎迪奇会不会卖掉自己，语气轻快又恶毒。

“告诉对面那个大圈仔，我说一句，他翻译一句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，地藏一开口说话，近在咫尺的死亡对迪奇忽然失去了控制力，他扭头避过青年的咄咄逼视，被他投去视线的马仔反而一愣。

“杀人的是我大佬雇来的，背景身份都不清楚。”

“那个人从东边逃过来，这几年接了许多单，从没失过手。”

“你们现在找不到他是谁，他却找得到你们。”

“今天这笔生意做成了，你们多给几千万，大家都多个朋友。”

“不然的话，这批货半价折换，值你们几条人命？”

迪奇一句一句地复述，声音越来越稳，等地藏最后一句话说完，已经奇迹般地不再紧张。

对面青年侧耳听着翻译，眼底嗤笑逐渐收起，脸色阴沉如毒蛇，眼神穿透迪奇，狰狞射向他背后的指导者。迪奇努力地使自己表情一片空白，他学不来地藏的神态，只能不断告诫自己放松。

“真以为我们找不到你，香港仔？”

耳机里的地藏没有再出声，迪奇便不说话，他想象地藏好整以暇地靠着沙发，点燃一根雪茄，漫不经心的眼睛隐没在淡蓝色烟雾后面，以自身的美与恐怖使人震慑，要什么都得到。

迪奇直视着对方，仿佛地藏正静静坐在他身后，这幻觉令他战栗又激动。

短暂的对峙之后，长发青年终究放下了枪口，身后的人得到信号，将地上被搁置许久的皮箱抬起。

他用生硬的广东话说：“明天，我要看到另一半货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 迪奇以相似的姿态昂首回应，“你要先验验这批货吗？”

一个下午的时间，出租屋里的钱从一箱变成了两箱，迪奇半点不打折扣地将钱拿回来，连中间人也夸他识做，临危不乱反应快，够得上跟地藏哥干大事。

地藏将迪奇带回来的钱往地下一扔，几千万现金如同废纸，仅仅换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。

他从不发怒，也从不开怀，自从迪奇遇见地藏以来，对方都不太像个活生生的人。

地藏打开新到手的皮箱，抽出来一沓钱，也没有数，扔到茶几上：“你的。”

迪奇把被扔散的钱一一归拢放好，仍将它们留在原地，整整齐齐的一摞。

“怎么，不分钱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
迪奇看看钱又看看地藏，他弯下腰，把钱放回地藏脚边的箱子里，清清楚楚地说：“我想跟你。”

地藏当然没什么反应，他一定是经年的上位者，习惯了有人在他面前低头效死，这样的言语远不能够打动他。

什么能够打动他呢？迪奇着迷似的看着地藏。他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，这样……什么也无所谓，什么也不在乎？他活着似乎没有一点快意，却又时刻为阴谋与暗杀赌上性命。

“跟我做什么，想捞毒？”

“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地藏的语调险恶，迪奇却答得很快。少年直视年长者，如同直视游曳着斑斓鳞片的诱惑深渊。

地藏很轻地笑一声，不再继续该话题，既不相信，也不在意。

他踢了踢脚边的另一个箱子，说：“明天晚上送过去。”

又转头问中间人：“现在外面还在打？”

中间人从房间那头喊回来：“快打完了！那边丢了货又翻船，转头追着迪奇的大佬咬，什么都找不出来，白白死好多人，听说已经有人在反水啦！”

地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好长时间才道：“香港那边再搞下去，他们那条线就断了。”

14k从香港跑到柬埔寨来，一头雾水地被当地帮派砍得七零八落，毒贩向来最小心谨慎的，再这样下去，难说会不会继续向14k出货。

“我听说你们大佬，对接手14k这条线很有兴趣，是不是真的？”

地藏看向迪奇，微微偏着头，神色仍旧戏谑轻佻，又藏着一丝真正兴奋，像是久盼的孩童将要获得糖果。

“是啊。” 迪奇面不改色地回答，“很有兴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