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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扫毒2】【天地】铁色灰 4

本章轻微路人文学预警。不是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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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找地藏哥,叔公有话给他。”

舞池旁边的一个寸头年轻人朝楼上一指,来报信的马仔便匆匆往二楼跑。

上去才知道时间不巧,马仔在二楼包间外面等了十几分钟,面前房门紧闭,隐约传来暧昧响动,马仔和守在门口的同行尴尬对视片刻,又默默转开视线。

再等一阵,终于听见房门打开:“进来。”

来人走进去,地藏一丝不挂地斜躺在真皮沙发上,支起一条腿点烟,身后人正拿着厚毯子往他身上披,

“什么事?”

未成年就玩得这么开,也不怕精尽人亡没子孙。马仔恭恭敬敬目不斜视,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。

地藏从没提过自己的年龄,按手下人的猜测,是担心不能服众,可再不说,大家也看得出来他的年轻,还有人开玩笑说过,地藏哥几个月不见又长了两公分——还在长身体,实在稚嫩到荒谬。

来者暗地里疯狂八卦,面上一点也不显。地藏伸个懒腰,露在毯子外边的瘦削肩膀和小腿依稀有吻痕,十六岁的眼睛冷冷笑,青涩又浪荡,再问一遍:“有事?”

“叔公说,今晚在荃湾会所抽签,去了的都拿安家费。”

“这个月怎么回事,天天抽?”

马仔摇摇头:“没听叔公讲。”

地藏靠着沙发扬起下巴,头也懒得点,说:“知道了。”

这种事情,社团人人放心,知道他是一定去的。旁人嘲讽他年轻不懂事,又说他拼命想上位,无论如何,一桩桩血案摆在那里,倒没有人不服。他年纪小,然而好似出生就会拿刀,剃须刀水果刀裁纸刀,开刃就能杀人,别人爆樽为了砸头,地藏手起手落砸碎半个酒瓶,绿幽幽的一块碎玻璃直插进对方大佬颈动脉。

地藏先去洗了把脸醒酒,一路晃晃悠悠地搭车去荃湾,到会所里已经晚了,一众叔父和各个片口的揸fit人都在场,纷纷斜眼看过来,他进去还没跟叔父们打招呼,先喊一声:

“天哥!”

余顺天站在余南右侧,也忍不住对他笑一笑:“来了。”

坐在上首的余南今年已经五十多岁,胖得慈眉善目,说话也慢吞吞,他从上一代话事人里接过正兴这个位置三十多年,历练出一副好脾气,被地藏打断也不在意,接着说:

“昨天有消息,今次全部污点证人下周就要转移,反黑组看得紧——”

“——我去。”

地藏站到余顺天身边,还没等余南说完便开口:“不用抽签了,阿叔想搞哪一个,我去就行。”

他这话插得突兀,四周人却都习以为常的样子,有年轻些的当场便翻个白眼,余顺天将他一把扯回来,像教小孩子似的低声训他:“不要闹!”

余南仍不生气,笑眯眯地:“地藏,这次抽三只签,你一个就算抽到也不够。”

“我手下有人,带上不就行了?”

地藏语气实在是目中无人,余南还没说话,已经有别人忍不住了,油麻地档口的一位渣fit人嘲讽道:“出风头嘛,也不用这么急。”

地藏冷冷地扫他一眼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,后生仔自己要识数……” 说话人看上去面生,第一次进会所见叔父辈,一样的年轻气盛,正被旁边的同伴扯着胳膊往回拉,硬顶着也要把话说完:“你一个人把事情办了,怎么,显得我们怕死?”

地藏仔仔细细地看他一眼,摊开手:“不然你去?”

话说到这个份上,怎么也不可能不答应,那位渣fit人愣了愣,心里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对,嘴上还不能认输。

“去就去,这单我飞荣接了!”

就此再不能反悔,飞荣多少知道自己吃了个暗亏,恶狠狠地甩开同伴,拿起桌上一沓安家费便走。大家本来严阵以待地准备抽签,签筒都没见到好戏便落幕,多多少少有点觉得被扫了面子,地藏在南叔那里受宠,谁也不好当面冲他发火,三三两两地草草告辞,余南还是那副笑模样,亲热地拍了拍余顺天的手:“知道你们感情好,出去聊,别管我。”

地藏和余顺天便出来,到街上四下无人了,才大声笑:“真是蠢货!”

余顺天约略皱着眉头,脸色没他那么轻松:“如果飞荣不出来,你真打算一次接三个?”

他现在看上去很像是成年人了,面容尚年轻,眉眼间已经有风霜逼人,地藏听说他生气时尤为酷烈,只可惜从未见过。

余顺天是正兴嫡系,余南下了功夫磨练他,这几年里,余顺天过得比从前还要艰难,万事由头来过,从几家不入流的赌档做起,亲自看场,迎来送往,整夜整夜地熬,独自蹲在天台上抽烟醒神,嘴里都是烟草咂透了的苦味。

倒卖销赃的生意余南不许他做了,可他到底聪明,各行各档都能抽到油水,做大佬的有钱大方又尽心,马仔自然渐渐聚集在余顺天身边。

他如今才二十出头,手下的档口已经管得很好,从西九龙到港岛,道上说他还没做到话事人,就快要独立出来一个字头,不算是夸张。

地藏全无所谓地笑,不正面和余顺天对视:“能做为什么不做?”

他不靠日夜杀人,在社团里升不到这么快,余顺天早清楚他的脾气,不好多劝,又说:“你自己的场,自己要看住,不要全部交给下面那些小的。”

地藏胡乱点头,一看即知没听进去。

两个人靠在街灯下点了根烟,余顺天盯着银色的打火机半天,忽然说:“阿叔和我说,过两年就要退休。”

地藏眼也不眨:“好事啊。”

余顺天说:“等阿叔退了,我也退。”

地藏手一颤,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到地上:“不对吧,天哥,阿叔走了你不正好上位?”

余顺天反问他:“阿叔走了,我留在社团里做什么?”

当年,余南找到他的时候,余顺天已经攒起一笔小钱,本来计划挺好,等满了十八岁搬出城寨,他没案底,一切都从头来过,哪知道天上掉下来一个亲阿叔,是年少时候行古惑,和父亲断绝了关系的,时隔多年才打听到弟弟的消息,一路找过来。

余南听他说完父母死讯,眼角眉梢都在抖,差点撑不住一张好人脸,可到底没掉眼泪,只是握着余顺天的手,说:“阿叔来晚了。”

就这么一句话,万般的委屈和孺慕都涌上余顺天心头,余南铁一般的眼神直视着他,酷似父亲走上死路之前的模样。

余顺天的神情隐没在淡青色的烟雾后面,声音也淡淡:“我加入社团就是为了阿叔,别的我不想。”

地藏任由指间的香烟烧着,默默地,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,说:“哦。”


午夜过后,地藏回到自己场子,他仍旧没家,住在夜总会二楼,各个包间打着滚睡,省得自己收拾房间。

有马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,颇好奇地问:“怎么地藏哥,今次是要搞哪一个?”

地藏倒回沙发上,翻了个白眼:“给油麻地的飞荣抢了,今次哪个都没得搞。”

马仔半庆幸半失望,见他心情似乎不太好,赶紧倒上一杯酒:

“没关系没关系,地藏哥做事这么久,叔公肯定记在心上,让那个飞荣出回风头又怎么样?”

地藏没搭理他的话,有点疲倦似的,揉了揉眼睛接过酒:“上次那个……叫Tony,还是Bobby的?”

“是Andy呀地藏哥。”

“……叫他过来。”

马仔出去后,地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也没看清是什么酒,后劲十足,过喉一阵冰凉,又从胸腹一路往上烧。

人人都当他抢人头争上位,只有地藏知道不是,叔公算什么东西?他把签都拿了,余顺天就不用去。

正兴搞生死签过于公平,连下届话事人也要抽,余顺天砍过几个人?被小弟包围着,乌泱泱地碾过去,比得过这种要拿安家费,单枪匹马的凶险暗杀?

地藏仰头看天花板,细碎灯光映在眼里,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躺着的这家夜总会叫什么名字。余顺天提醒他别太相信底下人,他也隐约听到一些,说自己名下的几家档口帐都有问题,表面都红火,每个月抽的水迟迟不涨。

他知道了,却不在乎,也不去管。

包间门再次打开,地藏抬起醉酒的视线瞥一眼又倒回去,说:“过来。”

进门的青年便熟练地靠近他,双手攀上来,替地藏解开衬衫皮带,似有若无地蹭。

须臾之后,有温暖的吻贴上地藏胸口,一路往下,又将他含在湿热口腔里。地藏长长地叹息一声,浑身都轻软,借着醉酒扯住双腿之间的黑发,他看不清脸,也不在乎是谁。

地藏实在是个闲散放纵到极点的人,他自己知道,余顺天也知道,因此才觉得诧异,看他一路横冲直撞地杀上来,吞地盘抢人头,港岛以南一大半归给余顺天,剩下都由地藏吃下去,他人手不如别人多,独来独往,很多事情余顺天也帮不到,啃得跌跌撞撞满嘴血,苦得不似他本人。

他除了挣扎生存,向来活得没什么意思,头一回给自己找点事做,都是为了余顺天。天哥要当话事人,他想要的,地藏和他站在一起,都为他拿到。

Andy吞吐到一半,感觉肩膀被地藏踩了踩,顺从地抬起头来,见到醉酒的地藏正歪头看他,Andy知道他是谁,也知道他在道上的名声,这么一个凶名在外的,饿狼似的少年,全然赤裸地躺在自己眼前,一条腿懒洋洋地踩着他的肩头,数道刀伤纵横在瘦削腰身,险恶又甜蜜,诱人如剧毒。

地藏轻轻地说:“来。”

被整个抱住地时候,地藏闭上眼睛,放任自己沉溺于欲望之中,身上的人今夜好像有点激动得过了头,动作格外地炽热急切。

可是天哥不想要。

地藏分开双腿,在疼痛和快意中模模糊糊地想:

可是他并不想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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